OOC嚴重。
姑且標上了寫的時間點,或許和現在的他們都不一樣了也不一定。

亮横:逃げないでもう二度と

2012.06.23

二人の涙雨的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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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怪物的話、就不能在一起了嗎?

人類和怪物是沒有辦法在一起的。

 

那麼、我成為怪物不就好了嗎?

 

    ∞

 

  長夜漫漫。

 

  男人與孩子一前一後走在空無一人的窄巷內,腳步似乎有些急促;孩子的身高不夠,一下便落在後方,只得小跑步趕上男人的步伐,幾次下來似乎是沒了耐心,索性放慢速度、任憑差距越拉越遠。

 

  男人走了一段後察覺異狀,回頭看見孩子落得遠遠的,他撓撓髮、皺起眉,還有些在路燈下不甚明顯的無奈,換了方向快速走到孩子面前,手一伸便將人整個抱起,在掙扎中直接扛上肩。

 

  「放開我!」

  「這樣比較快。天要亮了。」感覺孩子的掙扎力道漸緩,男人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到了尋常人跟不上的步調,「這種體型大概也只有這點好處。」

  「你是故意的吧。」放棄掙扎的孩子呈屍體狀攤在男人肩上,彷彿置身事外的語氣冷淡。

  「啊,是啊。」男人踩上牆邊的木箱一躍,腳步輕盈地落在另一端的地面,「你不快的表情真是讓人愉悅。」

  「去死吧。」

 

  孩子咒罵出聲時,男人正好到達今晚暫時的落腳處,他徒手扯開繞在門上的鐵絲,一個力道過頭便是滿手鮮紅──傷痕累累的掌心在彼此面前攤開,被刺翻開的血肉緩緩往傷口中心縮動,眨眼間就癒合得什麼也瞧不見。

 

  男人隨手丟下孩子,臉上有著未刮淨的鬍渣。他挑眉拉起略嫌輕浮的笑弧,以身高優勢低下眼看著對方,「嗯?你在跟我說話嗎?」

 

  他的眼底幾乎浮現許多年前的二宮。那個人面無表情站在眼前,像少年一般的聲線不若平時的高起,倒有些陌生的低沉。

 

  從此之後,你會不老不死,即使能夠走在白日底下,也無法直視太陽。

 

  渋谷滿臉不在乎站在一旁,月光筆直映在他們身上;一片昏暗之中,他只看見對方雙瞳浮上熟悉的深紅色。

 

  『決定了嗎?』

  『我有選擇的權力嗎?』他扯開笑,神情憔悴而疲倦。『只要我還是人類,就等不到他的下一次甦醒。』

  『すばるくん的血統很純。我想你渴血的狀況不會很嚴重,但至少幾年要回來找我一次。』二宮很少將話說得那麼詳細,至少對他不會。這時卻一句又一句地提醒。『我始終還是人類,這種事情就只能靠すばるくん了。』

 

  渋谷站到他的面前,半闔的唇間凸出白色尖端。

 

  他閉上眼,黑暗中的疼痛格外清晰──在那個瞬間,他只覺得心底有些什麼龜裂然後粉碎。

 

  (世界扭曲得不成原形。)

 

    ∞

 

  「這次的地方也太難找了吧。」

 

  錦戶吁了口氣,抱怨後便隨手丟下包包找了張椅子坐定,孩子模樣的横山跟著走進屋子,正好對上二宮似笑非笑的神情,有些不是滋味地轉頭錯開視線,在另個角落找了位置坐下。

 

  「長大了嘛。」顯然不打算理會兩人行李的二宮還是笑得一臉不懷好意,說話的口吻添滿揶揄,「亮ちゃん上次帶你過來的時候……連走路都不太穩呢。」

  「吵死了!」横山的耳朵一下子漲紅起來,約莫是人類七八歲左右的身軀縮在單人沙發椅內,差點要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朝二宮扔去。

  「雖然本來就知道你們長眠時會把能量轉為結晶、消滅肉體將自己隱藏起來……」二宮涼涼地翻弄桌面的筆記,只有横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但是把結晶弄丟,我還真的是第一次聽說。」

  横山沉著臉看向一旁自顧自倒起茶喝的錦戶,「要不是這傢伙提早把我叫醒……」

  「你也就不會在最後來不及完整再生是吧。這就是不負責任的報應啊──」二宮雙手一攤,神情沒有一絲憐憫,「所以呢?找得如何?」

  「依照他的腳程和體力根本就去不了幾個地方。」

 

  錦戶邊說邊從口袋抓出菸盒倒出內容物,室內開始被白色的透明環繞;横山皺起鼻子換到離兩人更遠的位置,只有日光燈的明亮將他的臉色越發地襯出蒼白。

 

  二宮抱胸浮起饒富興味的笑,「你原本抽菸嗎?」

  「不。」裊裊白煙蓋住錦戶越發愉悅的笑,只有璨白齒列囂張地彰顯主人的好心情,「因為他討厭菸味。」

 

  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笑法了呢?

 

  横山在角落看著錦戶與二宮的對話,於那片透明中重疊著過去與現在的輪廓。

 

  他的記性不好,其實並不擅長回憶這件事情。時間漫長得宛如一場難以甦醒的惡夢,横山總是這般看見人們來來去去,城市衰弱或者復甦,他曾走過一個又一個地方,從來不在任何一處留下。

 

  (只是道別太寂寞。)

 

  真真正正留在記憶裡的,是當年那個孩子張著澄澈大眼、毫不猶豫對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只要答應了就不會寂寞了,只要一個簡單的步驟、自此之後就能擁有一個停留──

 

  月光閃痛視線,不知道什麼時候將眼前變得一片血紅。滿月催促著本能,讓他幾乎隱藏不住最原始的面貌;側過頭就能看見孩子純淨的笑臉──他幾乎在那瞬間渾身顫抖,為自己腦中曾經竄過的念頭感到全身冰冷。

 

  永生明明是如此絕望的寂寞,他卻自私地想讓那麼小的孩子為他分擔。

  所以他選擇了逃避。

 

  從長眠中醒來看見的第一幕、便是孩子長成男人的面貌。以及那一抹、分不清是恨是愛還是盼的笑。

 

    ∞

 

  「這種地方真的會有人嗎……」

  「我也不確定……」

 

  那是一片連雜草都比人高的綠色,地面有著許多大小不一的石塊阻礙腳步,横山與錦戶艱難地撥開阻礙緩步向前,分不清遠方究竟是不是盡頭;横山一個踉蹌,在將要向前撲倒之前突然感覺自己浮了起來,視線驟變──接著便是錦戶皺眉的神情。

 

  「嗚啊──放手!」

  「不要亂動,你負責看方向。」

 

  只是孩子體型的横山被輕盈抱起,因為錦戶行走速度太快的關係,只得努力環住對方的頸子以維持平衡。

 

  穿越草原之後,是一棟與周圍完全搭不上邊的現代建築。

 

  包圍在中心的樹林與草叢彷彿是庭院一般的存在,另一側有著落地窗的方向架上了竹竿,成排衣物整齊晾在上頭;有個誰站在其中,似乎心情很好地邊掛上衣物、邊哼著歌。

 

  那個人忽地轉過頭,看見被錦戶抱在懷裡的横山便是一聲驚呼──隨即拋下手裡的衣物來到他們面前,一個伸手就抱走了横山。

 

  沒來得及反應就換了一個懷抱,横山只得扯著對方的衣服掙扎,「大倉!放開!」

  「才不要──」被稱做大倉的男人將他抱得高高的,用臉頰蹭了蹭横山白皙而光滑的肌膚,手裡箝制的力道反而加重,「上次沒來得及看小小的横山くん好可惜啊--」

  「煩死了!」

  「不過這個樣子也好可愛──」

 

  錦戶看著突然變得空蕩的雙手,似乎沒什麼反應,臉色卻隱約變得更為陰沉。

 

  原來微暗的天色越來越亮,屋裡滅了燈,松本推開落地窗,跟著來到横山身邊摸摸那頭柔軟的黑髮,轉頭朝始終默不作聲的錦戶開口:「老樣子?」

  「老樣子。」

  「先進來吧,相葉又煮了一堆奇怪的實驗料理。」松本甩甩被横山撥開的手,惡意地抓起他的一腳,「需要哥哥們幫你脫鞋嗎?」

 

  大倉就著松本的動作反將横山改為橫抱,倒是在對方的反抗裡笑得開心。

 

  屋子的窗簾被全數拉上,透過布幔能感覺光線逐漸增強;孩子畢竟是孩子,晚餐後就累得昏昏欲睡,隨即被帶到樓上的房間休息,僅剩三人在客廳的沙發各據一角。

 

  「大倉怎麼在這裡?」

  「我向ニノ要來幫忙的。」松本看了相葉一眼,沒好氣地道:「這傢伙就只會搞破壞……」

  「喂!」

  「還是每天惹ヨコ生氣?」

 

  聽見松本的問題,錦戶只是不以為然地哼了幾聲,伸手抓了啤酒拉開拉環。

 

  「結晶只會出現在主人的回憶之地……」松本拿起桌面的啤酒,冰涼的瓶身沁出晶瑩的水珠,「用這種方法讓他向你交代過去的人生,真是討人厭啊。」

  「不是很有趣嗎?」錦戶笑著飲盡手裡的啤酒,眼角的淚痣隨著笑容高起,「這種沒有終點、無止境的未來。」

  「喔,沒有終點……」

 

  錦戶還是笑,隨手從袋子抽出小刀劃開左胸,毫不猶豫將傷口拓開──艷色的液體滿滿沾上了手指與胸膛,一滴滴墜落地面綻開醒目紅花;血肉模糊的開口中,淺紅色的肌理貼著一顆約莫指甲大小的黑色物體,不規則的切面宛若鑽石,突兀地混在一片紅裡。

 

  他放開了手,肌膚與肉塊在極快的速度下癒合消失,僅有成片的血跡消逝不去。

 

  「本來就不曾遺失過的東西,又怎麼可能找得回來。」錦戶的笑越發燦爛,日光透過窗簾滲進凌亂的光源,映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竟顯得有些瘋狂。他低頭握起一手腥紅,濃稠而冰涼,連指尖的縫隙都被填滿,「即使他離開、終究也必須因為結晶回到我身邊。」

 

  他的眼瞳通紅,銳利的尖牙從唇的兩端露出,隨即又消失在恢復平靜的神情中。

 

  「你恨他嗎?」相葉沙啞的聲音融進空氣,毫無惡意的直接。

  「說不恨都是騙人的。」

 

  血液從身體被抽出、再填入新的什麼──在獲得永生的第一天,他全身泛著劇痛,血液翻騰,彷彿連骨頭與肌理都逐一溶解;在每一個被痛醒的時刻,横山最後綻放的笑容都在眼前閃動──冰冷而蓄意,像在對他宣告:此生、永不相見。

 

  他恨横山。恨不得將對方生吞入腹,連肉帶骨、再飲去每一滴血液。

 

  (すべて。)

 

    ∞

 

  二宮在幾天後帶著渋谷出現,本來就不是像錦戶那樣鍛鍊過體能的類型,兩人到達時都是有些狼狽的樣子,滿臉不悅地抱怨為何要找如此偏僻的地方。

 

  「問ヨコ啊,他才是這裡最早的主人。」松本攤攤手,幾句話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我們只是接手繼續住而已。」

  「ヨコ呢?」

  「下午被大倉拉出去了。」

  渋谷叼著菸點起火,看見錦戶正好從樓上下來,懶洋洋地對他揮手打了招呼,「喔,上次咬了你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面了吧。」

  「嗯。」

  「得到你想要的了嗎?」

  「嘛……」錦戶咬著菸點上,眨眨眼,「算是吧。」

 

  「すばる?」

 

  稚嫩的童音從門口傳來,正好是方才眾人口中的主角。

 

  渋谷回頭看見横山的時候頓了幾秒,轉身捻熄菸、快步縮近彼此距離,拍拍他的肩又捏捏臉,「你小時候挺可愛的嘛。」

 

  小屋幾天內增加了太多客人,只得讓大家分散往不同房間擠;渋谷的東西不多,在錦戶房內隨便找個角落便拋下包包。

 

  他拉了張椅子在書桌前坐下,視線直直看向錦戶,「……你想成為吸血鬼,不就是要等他睡醒嗎?」

  錦戶縮在床面,斂下眼,「等他醒來,還不是會被逃走。」

  「失去結晶的吸血鬼充其量就只是血統不同的人類,成長速度極度緩慢,連傷口都不會自我癒合……」渋谷又點起菸,煙幕擴散在兩人之間一點一點阻隔視線,「你想做什麼?」

  「留下他。」

 

  他們沉默了很久,空曠室內彷彿連點落菸灰的聲音都一清二楚;末了,只有渋谷嘆息似地深深吐了口煙。

 

  「算了。」菸燃到了盡頭,被捻熄在桌上的小皿,「所以呢?結晶還沒找回來嗎?」

  「……嗯。」

  「那傢伙記性不好,大概有點麻煩吧。」渋谷自顧自地嗯了聲,手肘向後靠上桌面支撐身體,「不過只要到了對的地方就不會錯了。」

  「什麼意思?」

  「結晶和主人本身是有連繫的。只要在附近,身體就會有所察覺。」

  「……其他人沒說過這種事情。」

  「因為他們都太年輕了。」渋谷臉上還有著因為趕路而懶得刮去的鬍子,只是就原本的姿勢朝錦戶拉起懶懶的笑,隱約帶著疲倦,「ニノ只是擁有吸血鬼之血的人類,松潤、相葉都不過百年。大概連第一次長眠都還沒遇過──更別說晚你這麼多年的大倉了。」

  「只要在同個區域就能察覺嗎?」

  「嗯。」渋谷點點頭,一頭柔軟的黑髮隨著動作而晃動,「不管埋得多深、藏得多仔細,只要在同個區域就會知道了。」

 

  他看著渋谷,張著口、總覺得應該再說些什麼,卻怎樣都發不出聲音,過了好半天才終於擠出了一聲謝,手足無措地逃離了房間。

 

  (嘘つき。)

 

 

  夜正轉明。

 

  錦戶奔到屋外時已經有人站在那兒了。

 

  小小的身軀直挺地站在草地中間,周圍的雜草幾乎都長過了腰際,夜風一陣又一陣,青草們搖搖晃晃,像隨時要將孩子隱沒而吞食。

 

  「……不要在這裡抽菸。」孩子的聲音融在空氣裡,混著山林間颯爽的低溫緩慢撲上,「草太乾,連菸灰都會讓它燒起來。」

  「すばるくん說……」

  「下一個地點我想起來了。」

 

  錦戶的語氣有著只要細聽就能發現的顫抖,孩子將他的話硬生生打斷,自顧自地轉往另個方向,不再面對他。

 

  「去我第一個當成家的地方吧。那裡有一條很安靜的河,很久之前聽ニノ說整頓成堤防了。」

 

  孩子轉過身,在漸強的風裡壓著凌亂的髮;天際泛起微弱的明亮,將孩子臉上輕輕的笑逐漸清晰──錦戶久久無法言語,幾乎是看見了遙久遙久以前的夜。

 

  那個在月光下白得發亮的男人,總是低下頭、神情專注地聽他說話;有時對方會笑,因為哪些連他也不明白的地方而顯得很開心的樣子。當年的孩子被那樣的笑容深深吸引,甚至將此奉為信仰。

 

  第一道曙光緩然包圍他們,孩子的淺笑稚嫩依舊,不知為何卻與當年該是成年男人的模樣重疊──錦戶終於踏出步伐,大步大步奔到孩子面前,狼狽地絆倒了腳步,仍舊半跪著伸出手將孩子抓進懷裡。

 

  孩子小小的身軀既沒有反抗也沒有回應,晨曦曬得他後頸有些微痛,可是環在身上的那雙手更是緊得幾乎令他窒息。

 

  「好痛。」

  「嗯。」他低頭靠在孩子窄小的肩上,感覺逐漸增強的日光侵蝕著肌膚;很痛,深刻入骨的痛。

  「算了。」錦戶身上有著揮之不去的菸味,孩子皺了皺鼻子,放鬆了身體,「再給你三分鐘。我要去睡覺了。」

 

  (把全部都給你也無所謂。)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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