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嚴重。
姑且標上了寫的時間點,或許和現在的他們都不一樣了也不一定。

亮横:スケアクロウ-上

2011.12.17

8UPPERS,雛倉有。


-


  倉庫附近的路燈在黑夜中綻放略顯微弱的光照,男人出現在碼頭的欄杆旁,嘴裡的菸緩緩燃出一片透明,混著迎面吹來的晚風,一點一點擴散在周圍的空間當中。

 

  男人似乎在等待。倚著生鏽的欄杆頂端,任憑海風一次又一次撲上──空間幾乎靜止,唯有銜在嘴裡的菸隨著菸灰掉落而逐漸消失。

 

  女人的出現打破凝滯,鞋跟在步行的過程中、與水泥地撞擊而發出扣扣扣的聲音,腳步最後停在男人面前。女人美麗的臉龐揚起了笑,同男人站得極為相近,幾乎是耳鬢廝磨,音量不大的對話只有彼此能夠聽見。

 

  男人的笑輕浮卻好看,燃盡的菸蒂落在地面,手裡接過女人主動靠上的擁抱,柔軟而豐滿的胸與身體相貼;面對女人吻上臉頰的動作似乎習以為常,他在彼此之間說了些什麼,女人泛起羞澀的笑,望著他的神情卻極為複雜,是迷戀又彷彿不是,有些嘆息有些寂寞,甚至惋惜。

 

  他想起伙伴曾經這麼形容過:『女人是一種敏感而美麗的生物,但堅強得令人心生恐懼。』

 

  懷裡的女人身上有著淺淡的優雅香味,髮際間露出的頸側白皙而線條美好。男人忍不住嘆了氣,終是伸手挽起凌亂在兩人之間的燦金長髮,輕輕吻了她的髮尾。

 

  女人臉上顯出有些訝異的神情,僅上淡妝就極為美麗的眼眨了眨,笑容依舊,不知怎地,卻有一種隱隱約約的哀傷;冷黏的海風纏著他們打轉,彷彿連世界都染上了眼淚的苦鹹。

 

  男人再一次點起菸,像種不言而喻的暗號,甚至不需言語。於是他們相偕離去,碼頭依舊安安靜靜,徒留風中亮亮滅滅的混濁燈泡。

 

  另個方向有個從那兒看不見的角落,白臉男人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在他們連影子都消失在視線後,相當乾脆地轉身,隱沒在黑暗之中。

 

 

  整理完店內已是清晨。

 

  GUM將拔掉電源的招牌從外頭拉進來,放在門旁的空位,拍拍雙手到吧台前捧起杯子一口氣飲下滿滿的牛奶;JOHNNY洗好最後一個酒杯、往水槽放下,轉身拉開門便是JACKY捧著一大籃碗盤走出,兩人在吧台內將籃中的餐具一一分類;ARSENAL放下布,手裡的槍閃閃發亮;TOPPO不知道在DJ台內調整些什麼,裝置在天花板一角的音響間或傳出有些刺耳的機械樂聲;ACE推開後門走進大廳,抬頭看看牆上的鐘,兀自搬了張圓桌到中心,便轉身晃進儲藏室找東西吃。

 

  沒多久,MAC走下樓站到圓桌前,手指輕敲木質的表面。

 

  「這次的委託有點麻煩。」他皺著眉,稍長的瀏海蓋住雙目。

  GUM迅速舉手回應:「為什麼?」

  「要收集資料的對象知道JOHNNY的存在。」他抬頭對上金髮青年的視線,雙雙笑得無奈。

  「那要換人嗎?」JOHNNY接著問:「MAC?」

  「不行。」ACE因咀嚼而模糊不清的聲音快速接上。

  「GUM?」

  「會被拐走吧。」TOPPO臉上寫著你是認真的嗎?

 

  不知道為什麼JOHNNY沒有再往下唸名字,任由沉默在眾人之間發酵。

 

  「總之,」最後還是MAC開口,推動空間中無形的停滯,讓討論繼續,「這次的對象是目標的情婦。」

 

  他從口袋中抽出幾張紙片放到桌上,看似偷拍的氛圍中有著一名美艷的女人。

 

  有個誰在愣了片刻後,略顯猶豫地說了話:「你們覺不覺得……」

 

  除了MAC之外的所有人在什麼也沒說明的情況下卻點了頭,並同時轉過視線、看向半個人落在圈外的ACE,對方似乎正因為覺得任務內容與自己無關、而自顧自地吃著抱在懷裡的餅乾棒。

 

  「幹嘛?」

 

  ACE在眾人的注視下終於湊近了中心,態度有些不耐煩地往桌面看。

 

  嚼嚼嚼。

 

  「長得很像你會喜歡的類型吧──」TOPPO說話的語調輕快而得意。

 

  ACE停下咀嚼的動作,視線停在照片上繼續沉默。

 

  率先察覺對方態度不對勁的JACKY拔高聲音,「不會吧?」

  ACE嚥下嘴裡的食物,終於在一片靜默中開口:「以前的女人。」

  回應他的聲音帶著笑意:「一夜情的女人?」

  「再長一點。」他又抓了幾支餅乾往嘴裡塞,「大概半個月。」

  「真長啊。」

  「ACE總是找上很危險的女人呢。」

  「誰知道她是別人的情婦啊!」

  「因為你們每次見面都在床上吧。」

 

  ACE一時語塞,只好繼續啃著餅乾。

 

  被晾在一旁的MAC拿著照片端詳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和上次的女人長得好像。」

 

  這次換成所有人都沉默,倒是當事者滿臉不在意地從冰箱拿了杯蔬菜棒出來,接替餅乾桶的位置繼續啃食。

 

  JOHNNY有些訝異地看著MAC,「你真的不覺得除了上次那個女人之外,還和誰很像嗎?」

  他張大眼更專注地凝視照片卻還是皺眉,「誰?」

  JACKY終於忍不住拍著桌面,指著MAC大吼:「你啊!!!」

  MAC沒來由地被兇,也跟著吼回去:「我又不是女人!」

  「金髮!白皮膚!狐狸眼!還長得高!」TOPPO和GUM兩人手牽著手默默往JACKY的反方向退開,生怕等會兒被焦慮的大廚毆打,「哪裡不像你以前女裝的樣子?!」

 

  MAC面對眼前莫名氣憤的JACKY有些呆愣,低頭再度盯著照片看了半响,縮在一邊的大小動物兩人組、卻清楚看見了對方被蓋在黑髮裡的耳朵由白轉紅的瞬間,忍不住雙雙鼓掌。

 

  「人的喜好是改不掉的。」ARSENAL將桌面被JACKY弄散的資料重新整好,平靜地下了結論。

  「你為什麼會喜歡這種笨蛋十幾年?」

  再度被帶入話題的ACE聳聳肩,大有認命的無所無謂,「習慣了。」

  「那你去吧。」JACKY話鋒一轉,突然回到了原本的主題中心,還迅速決定好了人選,「反正也是你甩掉人家的吧。」

 

  JACKY的笑容燦爛,那日女人略顯惋惜的口吻還那麼清晰,ACE沒耐心又任性的性格乍看之下是個麻煩的傢伙,卻在大家都來不及發現的時候有了這麼一個面對女人得心應手的面貌──輕浮而自信、霸道卻恰到好處;也許這傢伙才是最適合應付女人的人也不一定。

 

  嘛,雖然JOHNNY那種讓人無法放下不管的氣質也同樣不妙就是了。JACKY無奈地搔搔頭,覺得自己也很糟糕。

 

  ACE沒有反駁JACKY的說法,大概算是默認;MAC將照片重新放回桌面,尖銳的鑿子穿透紙片沒入木質平面,說了聲也好。

 

  「問題解決了。詳細我再和ACE談吧。」

 

  這方面的任務在過去、通常是由MAC與JOHNNY私下討論過後執行,而眾人集合分配委託則是這些資料搜集的前置作業之後了。

 

  MAC說完便帶著資料上樓,ACE站在原地,繼續嚼入一根芹菜,沉默地望著消失於眼前的背影。

 

  「ACE看起來心情好複雜。」

  「被自己的戀人要求去找從前的情人,心情要不複雜也難吧。」

 

  TOPPO涼涼地答了GUM的提問,腳步輕快地回到DJ台製造奇怪的聲音。

 

 

  下午的店裡有著別於夜晚的輕快。

 

  TOPPO坐在沙發上專心與手上的遊戲機奮鬥,ARSENAL在一旁叼著菸發愣,唯有GUM拿起一份份文件往機器裡放。

 

  在規律的碎紙機聲中,TOPPO快速按著遊戲機的聲音突然停下,「ACE呢?」

  「執行委託。」ARSENAL吐了口菸,將菸灰往桌面的小盆點下。

  「喔,委託。」TOPPO笑得揶揄,斜眼看著對方,幾乎以為那是個小老頭子,「輪到誰了?」

  「JACKY。」不知從哪出現的JOHNNY默默加入對話,在單人座的沙發坐下。

  「虧MAC想得出來。」GUM笑瞇起眼,倒是有些莫可奈何,「JOHNNY當時也這樣嗎?」

  「MAC說我不能打,太危險了。一開始也是他和JACKY、ARSENAL輪流跟在附近的。」

  「ACE知道嗎?」

  JOHNNY抿著唇拉出笑,「被知道會生氣吧。」

  「畢竟ACE又不是不能打。」

  「那傢伙太會惹麻煩了。」MAC的聲音從樓梯的方向傳來,腳步輕飄飄地走入大廳,隨手拉了張椅子坐下。

  位子落在JOHNNY身側,他忍不住轉頭問:「你還好吧?」

 

  MAC的膚色本來就比普通人白,但現下卻透著不自然的病白,唇色艷得像上了口紅;拉來的椅子沒有椅背,只好側過身以旁邊的沙發椅支撐,整個人充滿著某種難以形容的疲倦感。

 

  「喝點熱的吧。」

 

  完成手邊工作的GUM端了杯熱牛奶到面前,JOHNNY起身將人拉到沙發中,MAC掙扎了幾下,還是換了位置、乖乖捧著牛奶喝了起來。

 

  「沒那麼嚴重。」

 

  牛奶被飲下大半後就放回桌面了,GUM揉揉他的髮說好乖好乖,被MAC略顯焦慮地伸手揮開;才坐正了身子,眼前便迎來JOHNNY太過靠近的距離,與體溫對比之下顯得冰涼的手指撥開瀏海,是青年那張秀麗的臉以額靠上的動作。

 

  門口傳來男人低啞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麼?」

  JOHNNY沒有理會,停了會兒才起身,輕輕將MAC的瀏海順回去,「有點燙。我拿點藥給你。」

  「把牛奶喝完墊墊胃再吃藥。」GUM再度將牛奶塞回MAC手裡,「你還沒吃午餐吧。」

  「嗯。」

 

  實在沒什麼力氣反抗,只好任由GUM與JOHNNY一一遞上牛奶、溫水與藥,MAC有些不自在地在兩人面前溫順飲下;交還杯子的時候,只是再度換來兩隻手蓋上頭頂與臉側以示稱讚,讓他沒好氣地邊揮邊往沙發裡縮。

 

  TOPPO半張臉躲在遊戲機後偷笑,ARSENAL叼著菸看向面無表情的ACE,拿起打火機替他點了一根,一旁算是同時抵達的JACKY抓抓臉,神色有些複雜,轉身進了儲藏室準備晚餐。

 

  眾人目送MAC搖搖晃晃走上樓,後頭跟著始終沉默抽著菸的ACE,一下子消失在視線中。

 

  「好重的香水味。」

  看似一直恍神的ARSENAL回應了TOPPO的感想,「嗯。」

  「所以才替ACE點菸?」

 

  ARSENAL吐出一片小小的煙幕,沒有回答GUM的問題。

 

  「ACE聞不到的。抽菸麻痺嗅覺。」JACKY在吧台內整理著桌面,沒來由地想起跟在ACE身後看見的畫面,「不過他身上的比JOHNNY重多了。」

  「JOHNNY不會和目標有過度親暱的接觸。」

  JACKY聽著ARSENAL的結論想了想,突然看向JOHNNY,「你剛剛和MAC在做什麼?」

  「MAC發燒了。」

  「櫃子裡有體溫計,比較準。」JOHNNY歪著頭,似乎對JACKY的話有些不解。「我煮點粥給他。」

 

  GUM搭著TOPPO的肩雙雙轉過身,「原來JACKY是這種類型的。」

 

 

  ACE推開房門時MAC正準備換衣服,雙手交叉抓住毛衣邊緣向上,一拉開才露出臉看見他。

 

  「等我一下。」

 

  會不敲門就進來的人只有ACE。MAC倒也不在乎,自顧自換著睡衣。男人始終默不作聲,菸逕自燃著,於室內擴散然後消失;空間未變,無形中反被相同的氣味逐一侵蝕。

 

  MAC的睡衣有著自己習慣的味道。空氣冰冷,他急急抓起套上,發現那不知何時沾上了滿滿的、屬於別人的氣息;略低的溫度似乎帶不走腦袋的熱度,他只是在衣服裡泛起對方看不見的苦笑──然後轉身,隨手順開凌亂的髮,坐在桌前交錯彼此視線。

 

  ACE站到他的面前,忽地抬起手,撥開了他的髮,另一手拿著似乎是方才JOHNNY給的退熱貼,一下子貼了上去;扶著瀏海的手退開了,指背滑過臉頰,微涼的溫度留下相當舒適的軌跡。

 

  「目標住處的守備輪值表。」ACE將一張看似便條的紙片壓在桌上,神色自若,彷彿方才的親暱舉止不曾發生,「內部平面圖拿不到,不過我畫得出來。」

  「你果然比JOHNNY適合這個工作。」MAC一手撐住了昏沉的腦袋,冰涼於額舒緩溫度,眼眶泛著微熱,令他忍不住眨起眼。

  「我真是不懂你。」

 

  男人將菸捻熄在屬於他的玻璃皿,伸手捧住了MAC蒼白的臉,一下子彎下身,隔著退熱貼相互靠著額──宛如方才金髮青年略顯踰矩的動作。

 

  沉默也無法掩飾的在意於此時一覽無遺。

 

  「哪裡不懂?」MAC淺淺淡淡地笑著。ACE想起了每一次對方總是用這種笑容抱怨自己還是個孩子。

 

  那個人有著略淺的瞳色,在近得幾乎失焦的正前方,泛著水氣的眼眨了又眨。手裡的溫度較平時來得高,他忍不住以指背再度輕觸,另一手繞到後方壓住髮;那雙眼閉了起來,再自然不過地接受了來自他的索求。

 

  吻持續得並不久,但MAC仍覺得疲倦,軟軟地在對方的肩上靠了一會兒,下一刻又抬起頭,向後往椅背靠。ACE在眼神裡作勢詢問,MAC的觀察力比他好的多,此時卻一點回應也沒有。

 

  「全部。」ACE繞過桌子來到身旁抓住了手,一個使力便將MAC整個人拉起抱住。懷裡的人透著不自然的溫度,他嘖了聲,將軟綿綿的MAC放倒在床面,俯下身離他極近,「更不懂你為什麼要把我往外推。」

  「你是這次最適合的人選。」暈眩感逐步增加,也許是藥效發作了。MAC撫上ACE的臉,另一手從對方的口袋摸出菸盒,「你還是抽菸吧。」

  ACE半信半疑地接過,點起的菸夾在指間,只是問:「為什麼?」

  MAC蒼白的臉勾勒著苦笑,「有別人的味道我睡不著。」

 

  菸的氣味沾在彼此之間久久難以散去。ACE脫下西裝外套貼在鼻間聞,隨後相當乾脆地將之往地上拋,扯開本就不甚整齊的領帶,並脫去襯衫,裸著上身半跪在MAC床邊。

 

  「看見我抱別的女人你就開心了嗎?」

 

  MAC被ACE摟進懷裡,發燒的身體連關節都痛,於是也不想反抗了。他看不見對方的神情,只能憑說話的聲調想像,ACE的口吻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稱做無奈。

 

  方才聞見的香水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ACE身上本就該存在的菸味酒氣,還有些隱約的血腥味,那些全部與彼此之間本就存在的氣息混合,成為一種以身體感知的熟悉。

 

  連混亂而昏眩的神智都能被放鬆。

 

  MAC想回應ACE的問句、也想問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被跟蹤的事情,最後卻全部敗在對方強硬的擁抱中,帶著藥效的昏沉睡著在僅有ACE與那些曾經極為排斥的透明煙幕裡。

 

 

  孩子虛軟無力地躺在床面,小小的臉蛋只有緊皺著眉的難受表情,閉起的眼將長長的睫毛蓋下,臉色近乎蒼白,冷汗沾溼了單薄的背心,窄小的肩膀與纖細的四肢都給人一種彷彿易碎品的脆弱感。

 

  他用手巾拭去孩子身上的冷汗,一次次換下不夠冷的毛巾,不時以手背貼著額探查溫度;JACKY在房間的另個角落和TOPPO搶奪遊戲機,倒是JOHNNY偶爾會替他換來新的水盆。

 

  孩子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一次睜開了眼,他正好將毛巾換上,彼此視線交錯;孩子迷迷糊糊地朝他伸出小小的手,高亢而帶了些許變聲期粗糙的童音喊著:キミくん。

 

  冰涼蓋過高溫,緩了難耐的不適。

 

  孩子的聲音似乎與真實的聽覺重疊,他忽地睜眼──眼前的臉孔有著深邃的五官、隱約與當年相仿的輪廓,MAC想他永遠忘不掉男人眼角的淚痣,在對方眨著濃密的睫毛之際、總以為那樣的眼裡將要掉出淚。

 

  額上被個什麼冰涼的物體覆蓋,ACE冰冷的手指貼著他的臉頰輕觸,細微的菸草味輕巧飄進鼻腔,是夢裡的孩子所沒有的氣味。

 

  (那一年的孩子也從來不曾以這樣的方式觸碰他。)

 

  MAC眨眨眼,感覺已經沒了睡前那種沉重的暈眩感,連原來循環在體內的高溫都散去不少。

 

  「怎麼還在?」

  「怕你燒壞腦袋。」男人穿著黃色的寬鬆毛衣,擰完毛巾後半溼的手隨意在身上擦了擦,拿起桌上的保溫壺問:「喝點熱水?」

 

  點點頭,讓對方拉起自己坐直在床頭。ACE順手撈起掉落的毛巾拋進水盆,倒給他一杯冒著蒸氣的熱水,便坐在床尾沒了聲音。

 

  「我睡了多久?」飲過熱水的聲音較之前清澈了些,但還是有些沙啞;帶著微溫的杯子捧在手裡,與掌心交換溫度。

  ACE接過了MAC手裡的容器放到桌面,指節與他的交扣,「一個下午。剛開店沒多久。」

  「不去幫忙?」

  「ARSENAL替了我的位置。」ACE又坐得近了些,「JACKY煮了粥給你。吃嗎?」

  「等會兒吧。」

 

  ACE還是有意無意地扳弄他的手指,MAC盯著牆壁發了好一會兒的呆,回過神才發現對方仍持續著無意義的動作,但原先冰冷的手指已經慢慢地變得暖和,逐漸浮上一層淺淺的粉紅色。

 

  ACE落下目光,直直看著彼此的手。長長的睫毛在光照下烙著分明的影子,只要眨眼就能看見黑影移動的軌跡,室內的燈光讓ACE黝黑的肌膚不那麼明顯,清楚地刻劃他的形體。

 

  這時的MAC倒有些恍神了,分不清究竟是藥效的餘韻或是自己不夠清醒,方才近乎錯亂的夢境融在視線裡的畫面,與男人的輪廓相互同步。

 

  孩子小小的手以微弱的力道抓住了他,在半睡半醒之間掉著淚,長長的睫毛沾上濃重的水氣,哭著睡著,稚嫩的聲音說著誰也聽不懂的夢話,JOHNNY端來冷水時輕聲地說:好像在求救。

 

  他卻只聽懂了那一聲キミくん。

  那時候他想,再也不想看見孩子那樣的神情。

 

  MAC忽地伸出手貼上對方的臉頰,ACE似乎有些意外,抬起頭看著他。

 

  「怎麼了?」

  「……沒什麼。」

  ACE拉過他的手,將自己的額貼上,「燒應該是退了。」

  「嗯。感覺好多了。」另一手接著摟住他的腰,鼻尖點著鼻尖,卻在下一刻被他推開,「我不想明天多一個重病患。」

  「我沒那麼虛弱。」

  「我就很虛弱嗎。」

  「一次就好了。」

 

  ACE從後方壓住他的髮,將MAC下一句話阻擋在彼此的唇當中,不屬於自己的氣息一下子侵入,幾乎以為是下午那般的高溫。他們臉頰相貼,MAC分不清是誰的溫度高些;ACE咬著他的唇,落下第二個違規的吻。

 

  算了。他想。

  MAC放下推在男人肩上的手,順從地放鬆身體。

 

  就當作是照顧自己一下午的獎勵好了。


评论
热度(95)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