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嚴重。
姑且標上了寫的時間點,或許和現在的他們都不一樣了也不一定。

雛倉:Dear...

2011.10.22

8UPPERS,亮橫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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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裡滿是刺鼻的化學藥劑味。ARSENAL站在JOHNNY後方,捧著小盆子,正用小刷子將內容物細細攪拌;MAC坐在床邊,雙手撐著床面,盯著眼前的JOHNNY看。

 

  「你這是受了什麼刺激?」

  「嗯……想開了?」JOHNNY側著頭朝MAC笑,隨即被ARSENAL一把扳正,「什麼都好,總之想改變些什麼呢。」

 

  身後的ARSENAL開始將染劑往JOHNNY的黑髮塗,一束一束抹上、再用戴著手套的指腹抹開。ARSENAL擅長這種需要細心與耐心的工作,最早是誰發現的,JOHNNY已經記不得;只是說到染髮,他第一個就想到了那個總是安安靜靜在一旁清潔槍枝的男人。

 

  後方的男人隱約帶著菸味,那是長期抽菸所累積、一種深植在身上的氣息,然而那樣的氣味此時已經淡了。男人在進房之前早已將香菸捻熄在大廳,吐出最後一口白煙,一旁的MAC只是淺淺地笑著。

 

  ARSENAL說得對,只有ACE能在有MAC的狹小空間裡抽菸;曾經有過的戒菸事件,最終也在MAC有意無意的放縱下結束。JOHNNY不知道那兩人之間究竟有沒有過協議,只是ACE抽菸的次數少了、也幾乎不再看過ACE被咬傷的情況。

 

  有什麼辦法呢?那種可憐兮兮的樣子,看幾次就夠了。MAC談起時的神色無奈,卻不是從前那種不快的說法。

 

  對於堅持自我原則的MAC,面對ACE的時候總是屢屢向後退。

 

 

  JOHNNY的髮全數上了染劑,好看的臉維持著原來溫和的笑,染劑的味道不好聞,似乎薰得他眼眶泛淚,溼潤的眼神直直盯著MAC,讓他想起了對方執行任務的模樣。

 

  「上次的委託啊,你不是找上關係人的姐姐套情報嗎?」

  「嗯。」

  「後來我聽說,其實她知道你是為了情報才找上她的。」

  「咦?」

  「但是她說,」MAC抽了張面紙抹去JOHNNY臉側不小心沾上的染劑,前傾的臉與他有點近,「總覺得沒有辦法放你一個人。」

  JOHNNY聽著只是頓了會兒,語氣有些感慨,「女人真是可怕啊。」

  「所以才只喜歡男人嗎?」

  「誰知道呢。」

  「喜歡那個人也不是什麼好事。」

  JOHNNY在ARSENAL的手下動彈不得,只好朝MAC眨眨眼,「如果是喜歡MAC就好了。」

  ARSENAL的聲音清冷地竄入他們之間,「那就會變成ACE喔。」

 

  小小的男人將最後一點染劑抹平在髮面,放下手中的工具,從口袋裡拿出菸盒,揮揮手走出房間。

 

  JOHNNY聳聳肩,「那還是算了。」

  「真是過份啊。」MAC伸手掐了掐JOHNNY的臉,不對兩人的揶揄多作回應。

 

  JOHNNY房裡的燈光偏黃,他在那樣的色調裡想起了ACE悲傷的神情。

 

 

  染了金髮的JOHNNY好像變得更漂亮了。JACKY在走出後門、點上嘴裡的菸時突然這麼想;雖然用漂亮來形容一個男人好像不太對,但面對那樣的JOHNNY,JACKY想了又想,卻也只剩下這樣的詞彙。

 

  漂亮得讓他有些難以招架。站在吧台裡的JOHNNY有著一種沉靜而迷人的氛圍,JACKY第一眼看見的時候甚至愣了幾秒,忍不住想為之嘆息。

 

  門外的不遠處還有人影閃爍,GUM習慣在這個時間溫習棍術,JACKY看見了倒也不算驚訝。

 

  那個人沒多久就收了長棍,朝門的方向走來。

 

  迎面而來的GUM並不是平常那種開朗明亮的模樣,反而望著他若有所思,直到面對面站住了,才終於開口:「一夜情是隨時能夠重新開始的遊戲,有些人卻是唯一僅有……」

  他吐了一口煙,白色的透明逐漸融在空氣中,「幹嘛學JOHNNY說話。」

  GUM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繼續,「JACKY,你覺得JOHNNY和我們在一起開心嗎?」

  「為什麼這麼問?」

  「他說這段話的時候,笑得像哭一樣呢。」

  「……嗯。」

 

  整個黑夜因為JACKY的沉默而靜了下來。白煙尚未散去,他又吐了一口覆蓋;GUM不抽菸,但並不像MAC如此排斥,他既沒有閃躲、也沒有動作,直到彼此之間清晰了,JACKY有些沙啞的聲音才又浮現。

 

  「我不知道我給得起什麼。」他抓抓頭,壓低的聲音模糊了聽覺,「GUM,戀愛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嗎?」

  「JACKY,一直都知道嗎?」

  「我知道喔。」他說,「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香菸的氣味混著微涼擴散在他們之間,和平時在JACKY身上能聞見的香料味不一樣;GUM看著他,眨眨眼,彷彿張口欲言,又在出聲的前一刻失去了聲音。

 

  「或許我不值那個唯一呢?」JACKY有著一雙圓滾滾的眼,襯著月光,在此時格外明亮,「但也許只是我不想看見他失望的表情而已。」

  「JACKY的理由,不知道為什麼讓人有點生氣呢。」GUM斂下原來的笑,突然變得面無表情,「這種擅自定義價值的方式。」

  「是吧,我就是這麼討人厭的大人。」反而是JACKY笑了,露出一對虎牙,卻與平時那樣誇張的笑法相異,「這點倒是和MAC很像。」

 

  帶著長棍的男人轉身離開了。只剩下JACKY與手裡的菸佇立原地。

 

  「喜歡上我這種人,到底有什麼好呢?」

 

  世界都沉沉睡去的夜裡,只有後門那盞燈泡無聲應和男人的提問。

 

 

  不要擅自評價一切。JACKY在明亮的上午醒來,不知道為什麼夢見了離開こどもの家那天的場景,總是被他們惡作劇的園長笑著拍拍他的肩,留給了他這樣一句話。

 

  MAC敲擊桌面的信號在大廳轉了一圈,這次的委託是到南邊的倉庫交易,除了ACE之外的所有人都拒絕了任務,似乎讓他有些訝異。

 

  JACKY拍著手讓眾人隨他離開大廳,徒留ACE與MAC兩人在原地;除了大廳以外的聚集場所只剩下樓梯間,TOPPO先一步坐上台階,抱著膝蓋面對大家,「都不是真的吧?」

  JOHHNY抱胸靠著牆,語氣輕快,「這種事情本來就輪不到我。」

  「ACE的生日也快到了。」GUM對上ARSENAL的眼,似乎在尋求回應,「我想他會喜歡這個禮物的。」

  JACKY搭上樓梯扶手,笑容滲著揶揄的意味,「雖然他最想要的我們送不起。」

  「重要的是心意。」ARSENAL點起菸,為這場對談下了完美的結論。

 

 

  TOPPO上樓做實驗了,ARSENAL與GUM一起消失在後門之外。JACKY看著眼前的JOHNNY,突然想起GUM那晚微怒的表情,那天JOHNNY笑得有些寂寞的臉一併浮上眼前,讓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打破沉默。

 

  幾次的四目相對,卻是對方先開了口:「ACE啊,比想像中更純情呢。」

  「那傢伙從小就死心眼。一旦認定了什麼,就再也不願意放手。」JACKY說著就嘆了氣,忍不住搖搖頭,「對什麼都是。」

  「你討厭這樣的人嗎?」

  「你想要得到怎樣的回答呢?」

 

  JOHNNY聽見他若有所指的話,只是輕輕地笑了;JACKY看在眼裡,卻覺得那像極了當初所看見的那種、彷彿很寂寞的笑容。

 

  金髮青年的笑宛如哭泣。站在昏黃的走廊燈下,幾乎要隱沒在陰影之中。

 

  他曾以為JOHNNY亮眼的金髮該要閃爍美麗的金色,就像當年只要站在一旁就能吸住眾人目光的少年MAC;JACKY想,他們都不小心將曾經的記憶相互重疊。

 

  MAC與JOHNNY終究是不一樣的兩個個體。

 

  眼前的JOHNNY有著一頭漂亮的金短髮,相較於過去的記憶,那是一種更為深沉的質地,緩慢將同個空間下的異色逐一吞食;JACKY不知道自己是否屬於異色的一份子,卻總是覺得沒有辦法放下對方不管──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對那個男人伸出手。

 

  「不要在男人面前露出這種表情。」

 

  (或許對女人也一樣?)

 

  JACKY朝他抬起手,JOHNNY幾乎以為自己要被拍頭,閉起眼縮起肩,黑暗之中好像有什麼輕劃過他的髮,再睜開眼,只有JACKY轉身上樓的背影。

 

 

  今日負責打掃的是JOHNNY。

 

  他在VIP室裡寫著最後的工作日誌,獨自一人的空間彷彿連時間都停止流動,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JOHNNY並不討厭這樣的氛圍,雖然偶爾會覺得太過寂寥,但週期性的封閉倒也算是一種放鬆。

 

  來自外頭的動靜打破凝結。

 

  推門入內的白臉男人手指間扣著一瓶酒,上揚的眼隨著泛起的弧度勾勒神秘的微笑。

 

  「委託人送的。」MAC另外一手夾著兩只酒杯,漂亮的手指令人難以轉移視線,「是好酒喔。」

  JOHNNY闔上日誌,抬頭跟著笑,「ACE喝不到會很傷心的。」

  「那傢伙喝什麼都一樣吧。」MAC無奈地擺擺手,「你比我能喝,趁大家發現之前,陪我一起喝完吧。」

 

  淺淺的酒香在瓶塞被拉開的瞬間渲染空氣,JOHNNY回吧台拿了玻璃壺,抓著酒瓶的底部高高舉起,深紅色的液體自圓形的瓶口盡數湧出,長而深邃的酒瀑沖進壺內。

 

  芳醇擴散。MAC坐在一側看著青年流暢的動作,蓋在金髮下的眼專注凝視手裡的器具,步驟俐落而簡潔。

 

  JOHNNY的瞳色在燈光下偏淺,柔軟的金髮襯著小小的臉,始終掛著微笑的唇有些厚度;MAC的視線緩慢地轉了一圈,顯然覺得眼前的畫面相當賞心悅目。

 

  「這種酒好,但很容易醉……」

 

  JOHNNY用冰冷而生硬的語氣朝MAC發出聲音,無端想起了當年教他關於酒的男人;那個人也老用這種語氣向他解釋酒的種類,彷彿在覆誦哪本枯燥乏味的教科書,久了便連自己也習慣了這樣的說話方式。

 

  『要用虔誠的心情面對酒。』

 

  教他酒的男人有著一雙好看的眼,閃爍無辜水光的黑瞳宛如小鹿,個性冒冒失失的,唯獨在碰到酒的時候格外嚴謹。

 

  是真的很重要吧。JOHNNY看著這樣的前輩想。

 

  JOHNNY是到籌備CLUB8的時期才學了酒。體力活的事情他做不來,索性選了技巧性的工作。

 

  小鹿眼的前輩從不問他為什麼學酒,每日每日教給他各種關於酒的知識,JOHNNY有時會覺得對不起這樣純粹的老師,然而轉念一想,這世上又怎會有人毫無理由去做些什麼;前輩愛酒、而他需要酒,對誰都同等重要。

 

 

  「你有看到MAC嗎?」ARSENAL站在樓梯中段往下方經過的GUM發問,手裡抱著小盒子,西裝外套橫躺在上頭,似乎是剛回來的樣子。

  「不在房間嗎?」

  「JOHNNY也不見了。」TOPPO從樓梯口探出頭,「一起出門了嗎?」

  GUM走到門口的櫃子前,伸手往雜物籃裡翻,「車鑰匙還在。」

  「裡頭的酒少了好幾瓶。」JACKY從儲藏室開門出現,神情微妙。

  下了樓的TOPPO打開後門,朝外頭開口,「喝掉了?」

  「我沒喝。」ACE沒好氣地回應眾人聚集在他身上的視線,將燃盡的菸蒂往垃圾桶丟。

  ARSENAL將盒子往桌上放,雖然面無表情,語氣卻有些猶豫,「……MAC和JOHNNY?」

  「那個不適合MAC的,太烈了。」JACKY撓撓髮,「一瓶還可以,再多連JOHNNY都不行。」

  「喝醉的JOHNNY很麻煩的……」

  「這次少了三瓶……」

 

  不知不覺齊聚在大廳的眾人一陣沉默。

 

  過了半响,JACKY才開口:「樓上都找過了?」

  「嗯。」ARSENAL點頭。

  「後門呢?」

  TOPPO舉手發言:「只有GUM偷藏的貓。」

  「啊!我忘記餵了!」

  「我餵了。」TOPPO伸手抓出打算衝出去的GUM,「還多放了一隻和牠作伴。」

  「TOPPO──」

  「貓的事情怎樣都好!」JACKY狠狠地往兩人腦門一巴掌下去,轉頭看向另外兩人,「還有哪裡沒找?」

  「VIP室。」

 

  眾人啊了一聲,轉身走到VIP室門前一推──密閉空間裡原有的氣味混著酒香撲鼻而來,TOPPO在後方喊了聲完了。

 

  尋找已久的兩人確實就在裡頭,桌上不多不少正好躺著三支空瓶。

 

  沙發上的場景卻很不妙。

 

  MAC軟綿綿地靠坐在扶手上,不知道是因為熱還是什麼原因,襯衫鈕扣已經解了兩三顆,白皙的臉頰浮起一層淺紅,在襯衫間露出的鎖骨也是漂亮的粉色,黑色的髮被汗水沾溼貼在臉側,目光幾乎失焦;JOHNNY也沒好到哪去,他正跨坐在MAC身上,手扶著對方的肩前傾,他們幾乎貼著臉,乍看之下彷彿將要接吻。

 

  他們似乎沒有發現其他人的進入,MAC的手扶在JOHNNY的腰際,正進行著只有彼此才聽得見的對話;JOHNNY軟軟地笑著,黏糊的聲調伴隨明朗的笑聲,開始用撒嬌般的姿態攀住MAC。

 

  GUM偷偷瞄了ACE一眼,看見對方臉色鐵青,轉過頭與TOPPO對看,搖搖頭嘆嘆氣,「都醉了。」

 

  眼看著JOHNNY與MAC越貼越近,ACE嘖了一聲,隨即上前一把拉起JOHNNY,JACKY跟在後頭接過,將他往沙發另外一頭拉。

 

  JOHNNY在JACKY懷裡掙扎著,似乎對被分開這件事情感到不滿,嘴裡還軟軟地喊著MAC在哪裡的句子,JACKY被煩得受不了,將他雙手壓在沙發上,靠在耳邊沉著聲不知道說了什麼,原本半哭半鬧的JOHNNY突然就安靜下來,眨著溼潤的眼,看起來有些委屈。

 

  另外一頭的MAC顯然比較好控制,即使JOHNNY被拉開也不減笑意,看見了靠近的ACE,反而朝他伸出手,像在要求擁抱;ACE接住了他的邀請,卻是一個使力將MAC整個人拉起,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之前、攔腰將MAC扛到肩上,最後一言不發地離去。

 

  「……果然沒辦法打橫抱起。」

  「MAC的腳會拖地吧。」

  突來的感嘆沒有持續很久,GUM轉頭對上沙發邊的JACKY,笑容燦爛,「那JOHNNY就交給JACKY了。」

  「為什麼是我啊!」

  「本來就是你啊。」TOPPO理所當然地回應JACKY,「JOHNNY喝醉之後,哪次不是你負責的?」

  GUM伸伸懶腰,「晚了,回房睡覺吧。」

 

  JACKY此刻終於明白了MAC的心酸。

 

 

  怎麼辦才好呢?

 

  JACKY看著軟綿綿的JOHNNY,先前那種不妙的感覺再次浮上心頭;眾人散去的空間仍舊環繞酒味,一瞬間靜默了世界,金髮青年安安靜靜縮在沙發一角,JACKY隱約覺得那個人的唇紅得近乎艷麗,卻不知道那是不是錯覺。

 

  「たつ,伸手。」他的手心向上,懸浮在兩人之間。

 

  JOHNNY看著他的眼神滲著迷惘,停頓了幾秒,竟然真的將自己的手搭上,安份地與方才哭鬧不休的樣子判若兩人;JACKY順勢使力把對方拉了起來,他握住JOHNNY落在掌心的手指,緩緩將人往門口的方向帶。

 

  「たつ,回房。」

 

  JOHNNY軟軟地應著嗯,沒有任何猶豫。

 

  たつ。たつ。たつ。

  JACKY一聲聲地喚,無論說什麼,JOHNNY都照做。

 

  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呢?JACKY想了又想,連色彩都褪去的記憶裡響起了電話鈴聲,那一端說,大倉喝醉了。

 

  那時候的JOHNNY還是大倉忠義,JACKY叫做村上信五。匆匆趕到現場時,只有爛醉如泥的對方倒在沙發上,一邊哭一邊鬧,誰都聽不明白那個人嘴裡嚷嚷了些什麼,也沒有人能夠好好地靠近。

 

  回家了。他說。大倉青澀的臉蛋在昏暗的酒吧裡格外突兀,刺耳的樂聲與談笑蓋過這一塊僵持的空間。少年醉得連掙扎都虛軟,一次次搥打在身上的力道再輕不過;他抓住對方抵抗的手,看見那雙眼裡的水光,莫名對少年這樣毫無自覺的示弱感到不悅。

 

  たつ,不要鬧了。

  而少年驟然停止動作,一字一句彷彿某句神祕的咒語。

 

  他倒是有些懵了,看著異常聽話的對方又開口:「坐起來。」少年茫然的表情毫無波動。他於是再喊:「たつ,坐起來。」

 

  大倉閃爍淚光的眼眨了眨,雖然表情有些不情願,下一刻卻開始努力地企圖直起身;他伸手輔助對方的動作,少年坐起身,又皺著臉往沙發靠。

 

  原來關鍵字是稱呼啊。村上不知道大倉的朋友是怎麼喊他的,但記憶中,會用たつ稱呼少年的人,一直以來就只有自己而已。

 

  那是JACKY一直藏在心裡的秘密──JOHNNY喝醉的時候,只要這樣喊他,不管說什麼那個人都會照做。

 

  JACKY不知道換做自己以外的人喊會不會有同樣的效果,但卻從來沒有告訴過其他人;寧可每回扛著爛醉的JOHNNY、聽著他哭鬧不休,可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情,連對方那種毫無防備的樣子也不想讓他人看見。

 

  「就說了不要在男人面前露出這種樣子……」

 

  JACKY將JOHNNY放倒在床上,倒了杯溫水,「たつ,喝水。」

  JOHNNY靠在牆面捧著溫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著話:「可是我不渴……」

  「喝完再把杯子給我。」意思是不渴也要喝完。

 

  JACKY接過減輕不少重量的杯子,眼前的人仍是一臉像要哭出來似的表情縮在牆邊。他嘆了口氣,終是忍不住伸手揉亂那頭柔軟的金髮,「笨蛋才會把自己喝成這樣。」

  「我不是笨蛋──」JOHNNY用黏膩的聲音拉長聲調,像個孩子般踢著腳,看在JACKY眼裡,卻莫名覺得有些可愛。

 

  有多久沒看到這樣任性而直率的JOHNNY了呢?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當年那個個性倔強而帶著距離感的少年已經是現在的模樣了。名為JOHNNY的青年溫和而沉默,總是露出很寂寞的笑容──從前那個隱隱帶刺的少年,幾乎隨著拋棄的名字、被遺忘在時間的洪流之中。

 

  (不。至少他從來沒有忘過。)

 

 

  半夢半醒之間有股溫熱環繞著自己。JOHNNY在昏沉的疲倦中睜開眼,然而眼前並不是平時習慣的牆面或被單,而是哪個人的懷抱。

 

  他用力地眨眨眼,在對方的雙手間緩慢移動;那個人似乎睡著了,JOHNNY掙扎了好一陣子才換來輕微的動靜。終於在片刻後,那雙環住他的手收了回去,這才看清楚男人的臉──

 

  「……怎麼是你?」

  「清醒了?」JACKY豪邁地打了個呵欠,向床頭移動身體,靠著床板坐起,「你啊,喝醉的時候也太愛哭了。」

  「嗯?」

  「哭著說要人陪你睡覺什麼的……」不知道是還沒清醒、還是想起之前的情景,JACKY說話的語氣有些停頓,「我就算了,不要再在別人面前喝醉了。」

  JOHNNY聽了,有點想笑、也有點想哭,「在你面前就可以嗎?」

  「偶爾任性也沒有關係的。」JACKY說著,露出揶揄的笑,「雖然我不喜歡任性的人。」

 

  在JACKY眼裡,JOHNNY是個努力的男人。總是一個人靜靜去找些做得到的事情,於是耗盡所有,不留一點餘裕給自己,卻從來都不說。

 

  那傢伙,是個不懂得求救的人啊。

 

  「什麼嘛。」

 

  JACKY無法去敘述JOHNNY臉上表情的意味。眼前的青年有著一張小巧漂亮的臉,睡得凌亂的髮看起來很柔軟;那個人總是笑得淺淺淡淡,安安靜靜地站在一側,JACKY有時會以為那個人是不是要融進那片昏黃的空間中,但實際上也許是他將身邊渲染成相同的色調。

 

  「總覺得沒有辦法放下你不管。」JACKY想要伸手摸摸對方金燦的髮,又覺得這樣的動作不適合他們,最終只是落下手,拍了拍床單。

  「JACKY,是個很殘酷的人呢。」

 

  JOHNNY偏低而沉穩的嗓音在密閉的室內成為一種柔軟的質地,明明是那麼溫和的聲音,JACKY卻彷彿看見了許久之前、那種笑得像哭泣一般的神情。

 

  「如果你什麼都不要給,也許我早就死心了。」JOHNNY縮在床尾的一角,聲音悶在布料之中,「放棄真的是很難的一件事情呢。」

  「但我就是放不下你。」JACKY終是忍不住來到他的面前,明明比自己高了將近十公分的身高,到底是如何縮得這麼小的呢?「沒有辦法不管你。」

 

  他想他到底是被迷惑了。JACKY捧起JOHNNY的臉,在對方略淺的瞳色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GUM說得對,這樣的自己令人生氣。

 

  如果真的不要就該用更乾脆的態度對待,而不是如此曖昧不明的若即若離;但他就只是一次次朝那個人伸出手,不願意對方那種美麗而寂寞的神情被他人所見,更不願意將關於JOHNNY任何的小秘密告訴任何人。

 

  是他抓住了對方,是他將曾經的大倉忠義困在身邊,貪圖對方將自己當成信仰的崇拜,自私地獨佔了一切。

 

  「我想,」他的聲音帶著初醒的微啞,圓潤的眼閃著明亮的光澤,「你還是不要死心好了。」

 

  JOHNNY有些慌亂地面對男人突如其來的近距離,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對方的語句,連詢問都忘了開口,只能夠怔然地望著眼前的那張臉。

 

  「對不起,可以繼續喜歡我嗎?」

 

  他們相視許久,JOHNNY眼裡依然映著JACKY認真的表情,下一刻卻硬生生別開臉,脫離了對方的掌心,「我不要你的憐憫。」

  「這種憐憫不是太瞧不起你了嗎?」面對金髮青年的拒絕,JACKY反而笑了。這樣的JOHNNY讓他想起從前那個倔強的高傲少年,已經是現在看不到的模樣,「たつ。」

 

  JACKY再度以手捧住他的臉,扳正原來轉開的弧度,另一手壓住JOHNNY後方的髮,終於將這些日子以來那種不妙的預感付諸實現──他們第一次的吻由淺入深,隱隱帶著些許酒味,JACKY咬著對方豐潤的下唇,一次次重覆交換氣息。

 

  「我終於明白,ACE總是說MAC很狡猾的原因了。」JOHNNY向前軟軟地靠在他的肩上,語氣帶著些許不滿,「戀愛果然是很不公平的事情。」

 

  於是他們都敗在對方的存在之下。

 

 

番外/プレゼント

 

  男人伏在MAC身上低頭親吻,唇貼著唇,掌握著彼此呼吸的節奏,總在他將要缺氧之前分開,隨後又迅速地覆上;MAC想對方也許又到後門抽菸了,香菸特有的味道在每一次的侵入之中、混著ACE本身的氣息,蠻橫地包圍著他。

 

  「就算是為了那傢伙,也不必把自己灌成這樣吧。」ACE的吻落到了耳際,語氣有些哀怨。

  「喝醉的JOHNNY很可愛呢,那麼直率。」

  「直率地把你推倒?」

  「有什麼關係──」MAC醉的時候總是笑,雙目似乎無法聚焦,視線渙散地看著心情惡劣的ACE,「生氣了嗎?」

  「沒有。」ACE回得很快,表情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口袋裡的懷表叮了一聲,是整點的信號。

 

  MAC伸手環住ACE的後頸,還是那張笑得令人生氣的臉,「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亮。」

 

  男人白皙的臉上染著粉紅,笑容甜膩而愉悅,在極近的距離中主動印上吻。

 

  「我就是禮物喔。」

 

  ACE想,自己果然還是很討厭這樣的對方,總是用非常簡單的方法消去他的負面情緒,即使在半醉半醒的狀態也能顯出那麼美麗的姿態──但作為禮物,他還是非常滿意的。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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